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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8年雲林麥寮沿海,一座石化工業區誕生, 從此以後,海風吹來的不再只是鹹鹹的滋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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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光機

六輕的地理位置

六輕位於雲林離島基礎式工業區,行政區屬雲林縣麥寮鄉,濁水溪出海口南岸,是一片填海造陸的新生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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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6年,政府核准台塑石化興建第六輕油裂解廠,歷經宜蘭利澤、桃園觀音、嘉義東石,最後落腳雲林麥寮。 在政府種種協助下取得水源,大規模填海造陸,並給予免稅優惠,忽略了環境衝擊和風險,造成日後環境危機。

時光回溯到1991年,六輕的進駐,對當年的雲林麥寮來說是門喜事,萬人舞龍舞獅熱烈歡迎,地方的鄉土教育也納入課程中,顯示地方期待發展的渴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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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輕全名是第六座輕油裂解廠,在此之前中油已經依序興建了一至五座輕油裂解工廠。台塑申請打造第六座,也是全台唯一的民間石油煉製業者。 一般人所稱的六輕,泛指整個離島石化工業區,也就是第六輕油裂解廠及上下游產業。

其實石化產業跟你我都有關係,輕油裂解廠生產出乙烯、丙烯、芳香烴等各種石化原料,再結合其他化學物質,就可以製成日常生活裡食衣住行育樂的各種用品,舉凡衣服、尿布、奶瓶、輪胎、油漆,甚至洗潔劑都是石化產物。

為了打造石化專區 ,台塑填掉潮間帶,在當時曾經創下號稱填海造陸速度最快、預計造地面積最大的世界紀錄,而這其實是大量抽取濁水溪南岸的海沙,所換來的代價。

這座石化王國是如何形成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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• 1993年

六輕工業區預定填海的區域,原本漁產豐饒

• 1999年

六輕工業區進行大地改造工程,夯實土地

• 2009年

六輕工業區持續在西海岸填海造陸

• 2010年

麥寮六輕工業區完工,沿海濕地消失

• 2017年

一座結合上下游體系的石化王國誕生了

1998年六輕興建初期,填海造陸工程以平均一天二公頃的速度,向大海推進。 六輕計畫的填砂量約10,915萬立方公尺,相當於填築八個車道、路面厚度達二層樓半高的中山高速公路。填出來的面積達2,255公頃,相當於台北市8%的土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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根據台塑資料,在六輕動工之前,台灣的乙烯自給率只有38%。二十年來,六輕的規模不斷擴張,從二、三、四期接連通過,乙烯年產能從45萬公噸,增加到312萬公噸,一路擴充了6.9倍。2017年,六輕所生產的石化原料,40%內銷,60%外銷主要供應中國。 它擁有獨立的港口、電廠、上下游總共58座工廠,每年為台塑集團賺進超過三千億元,是雲林縣政府稅收的主要來源,和地方政府是又愛又恨的關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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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先,它是台灣溫室氣體排放的重要來源。根據台塑企業社會責任報告書,2016年台塑石化溫室氣體排放量達2,802萬公噸CO2e,約占台灣二氧化碳排放總量的11%。根據台大風險社會與政策研究中心的調查,從2014年到2016年台灣十大溫室氣體排放企業中,台塑石化皆高居榜首。

依靠海洋生活的蚵農,也發現這片海變得不一樣了。雲林台西海域蚵苗豐富,是台灣最重要的蚵苗採集區,全台大約七到八成的蚵苗,都來自這裡。近年來,蚵苗狀況一年比一年差。

林進郎 養殖漁民

林進郎 養殖漁民

放了差不多三個月,附著的蚵苗還是很小,如果完全失敗,損失將近兩百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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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莉蓮 中山大學海科系教授

劉莉蓮 中山大學海科系教授

六輕排煙脫硫會有硫酸導入海水,合理推測蚵苗長期住在不太好的環境,有可能體質比較虛弱,但都是猜測,因欠缺相關研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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翁義聰 崑山科大 環工系教授

翁義聰 崑山科大 環工系教授

學者推測牡蠣附苗狀況不好,與上游興建攔河堰可能有關。集集攔河堰,攔截生態用水,河口營養鹽相對就減少,如果攔河堰攔走50%,它的營養鹽就減少50%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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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石化廠為鄰,還有哪些憂心? 六輕營運二十年來,發生多起公安意外,其中又以2010到2011年期間最為密集,引發周遭居民強烈不滿,數度入廠抗議,甚至圍廠抗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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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年3起公安意外 其中7月份連續兩次大火讓麥寮人憤而圍廠抗議,縣長蘇治芬並向中央陳情下跪。
2011年20起公安意外
2012年18起公安意外
2013年3起公安意外
2014年4起公安意外
2017年3起公安意外
2018年1起公安意外
2019年1起公安意外

截至2019.4.11 已經超過53起公安意外

(資料來源:六輕公安網)

台塑的烈火燒出了公安與環境監測的大漏洞,也影響了居民生計。 2010年六輕大火過後,鄰近的養鴨場及養殖魚塭,陸續傳出文蛤、鴨子死亡事件,居民懷疑跟六輕大火的落塵有關。

在煙囪下生活久了,住在雲林、彰化一帶的居民,明顯感受到周遭親友罹患癌症的比例增加,尤其彰化大城鄉是全彰化縣罹癌死亡率最高的地區,更加深了村民們的不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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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年詹長權將雲林縣麥寮、台西鄉(深色區)設定為高曝露區,周邊其他鄉鎮(淺色區)列為低曝露區作為對照組。

早在2008年起,雲林縣政府就委託詹長權教授團隊,進行六輕附近居民健康風險評估,發現越接近六輕的地區,居民癌症發生率明顯偏高,心血管和腎臟疾病的威脅也顯著增加。不過,台塑質疑未把居民個人因素納入考慮,罹癌不必然與六輕有關。 2018年台大公衛學院再次發表報告,納入居民生活飲食習慣,並校正這些因子的影響,最後結論仍與過去一致:雲林縣台西鄉和麥寮鄉,癌症的發生率是雲林其他鄉鎮的1.29倍,女人與老人的風險更顯著。

2015年雲林縣台西鄉民組成「台西鄉六輕污染傷害聯合求償自救會」,向六輕提起民事訴訟,聯合向六輕求償7千多萬元。 經歷3年多的官司,2018年8月31日進行一審言詞辯論庭,不過法官認為公害案件因果關係難以認定,裁定交給環保署做公害糾紛鑑定。

2018.8.31自救會成員在雲林地方法院開庭前舉辦記者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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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外,過去石化工業所使用的化學物質,種類繁多且複雜,卻都採用同一套管制標準。 在環保團體的督促下,2018年的空污法修法,環保署盤點出72項高毒性的有害空氣污染物,制定不同的排放標準。CEMS的管理辦法也加嚴,有效監測時數從過去的85%提高到95%,所有監測數據的保存年限也延長至六年。

回首1991年,雲林民代主辦的萬人歡迎大會上,眾人歡天喜地迎接六輕,二十年後,鄰近六輕的漁民生計和學童健康成為經常躍上版面的話題。 上位者執政往往不過是幾年歲月,但所做下的決定,牽動著當地一世命運。

1991年7月 雲林萬人歡迎放鞭炮的滿地炮屑
2010年8月 六輕工業區周邊居民撒冥紙抗議
1991年7月 雲林萬人歡迎台塑六輕設廠
2010年8月 六輕周邊居民圍廠抗議公安問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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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斷的追求工業發展,我們共同造就了六輕這座石化王國。二十年下來,它提供就業機會、政府稅收與企業營利之外,又帶來了什麼? 自然海岸消失、海洋生態的改變、碳排放的飆升、空氣污染、居民健康風險疑慮、濁水溪搶水爭議等等,石化王國的惡果,又是誰,正默默地承受? 回首歷史洪流,這些大型的開發案,所帶來的結果一一浮現,未來我們是否從歷史中得到教訓,做出更好的決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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