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%

咬一口高山青翠

這裡曾經林木蒼鬱, 如今滿山瘡痍。 光禿的山頭、崩落的土石,見證的是人的意志還是大地的嗚咽。

請往下滑動
時光機

梨山的地理位置

梨山位於台中市與宜蘭縣交界,大甲溪的上游海拔兩千公尺左右的山區。行政區域屬台中市和平區,而大梨山地區則包括梨山、松茂、佳陽、環山等泰雅族部落。

illustration

吃一口清脆的高麗菜,你可知道它來自哪裡嗎? 半個世紀以來,梨山的歷史,可說是台灣高山農業發展的縮影。從五十年代種植蘋果,到後來的水梨、甜柿,近十多年來果樹利潤下降,取而代之的是茶樹、高麗菜地不斷擴張。高山農業支撐起許多人的生計,也滿足國人蔬果的需求,然而,犧牲了原始山林,付出的環境代價是什麼?高山農業只能是跟老天爺賭博的投機產業嗎?

background

站在梨山賓館前的觀景台,連綿的雪山山脈映入眼簾,林木蓊鬱,冬季覆雪、夏季蒼翠。早年梨山一帶是層次豐富的森林,1950年代政府開發中橫,為安置上山開路的榮民,輔導榮民種植蘋果、水梨等溫帶水果,隨著中橫的開通,農民也上山墾拓,梨山的面貌從此改變。

background

近十多年來茶園、高麗菜園更是攻城掠地,一步步取代原本翠綠的山頭,根據統計,大梨山地區果樹與高冷蔬菜種植面積超過4000個標準足球場大小,產值達26億。 相較於果樹,茶樹是更淺根的作物,高麗菜則更不利水土保持。果樹多少仍有一些涵養水土的功能,但是高麗菜地每三個月收成翻耕一次,土壤裸露難以保水,雨水一下來泥土直接被沖刷流入水庫,邊坡也因為缺乏植被保護,造成崩塌。

除了人為開發造成表土的流失之外,梨山還面臨著深層的隱憂。梨山處在中央山脈與雪山山脈之間,狹長的帶狀崩塌地,這樣的地質條件與小林村相似,有深層崩塌的地滑危機。

1990年,梨山發生大規模滑動,每年出現5到10公分的變位,著名的梨山賓館也因此歇業。直到中興大學土木工程系蘇苗彬教授提出控制地滑風險的排水計畫,以10億6800萬的經費在梨山賓館下方打出兩座排水隧道,每年排出100萬立方公尺的水(相當於666座標準游泳池的水量),來維持本區230公頃土地的安全。

1999年921大震,中橫公路沿線崩塌處處,影響大梨山地區的對外交通。歷經五年修復,原本預定在2004年7月完工通車,沒想到通車前夕敏督利颱風來襲,剛修復的中橫公路再度柔腸寸斷,許多路段路基全毀或埋沒在河床中,而梨山地區大甲溪沿線也發生大面積崩塌,河床淤積提高十餘公尺,山林滿目瘡痍,14年過去,重返梨山一帶,仍可見敏督利重創的痕跡。

2004年敏督利颱風災情

◂◂ 往左滑看更多

梨山位於大甲溪上游德基水庫集水區,農業、道路等各種開發對水庫壽命造成威脅。德基水庫淤積量高達四成以上,水庫蓄水量從二億六千萬立方公尺,到目前剩下約一億五千萬立方公尺。農業生產使用的化肥、農藥對水庫水質也會產生影響。 為了保護水庫集水區,政府在1993年公告「德基水庫集水區陡坡農用地(超限利用地)處理事宜」,計畫在四年內以補償方式,收回所有違規使用土地,然而該方案執行十多年成效不彰。直到2004年敏督利颱風重創大甲溪上游與梨山地區,在國土保育的強大呼聲下,林務局透過訴訟強制收回超限利用的林班地,至2018年9月已收回三百多筆,收回比率達九成六。

2004年 敏督利颱風來襲,大量土石沖入德基水庫
2009年 德基水庫幾乎要被淤滿

收回過程除了遭受農民抗爭,林務局砍果樹種小樹的做法,也遭質疑對水土保持更為不利,林務局後續修正做法,改採保留部分側枝,讓果樹維持一定的水保功能。

雖然超限利用的林班地全面收回,但許多果農並未下山,而是轉租原住民保留地繼續種植。高麗菜屬於短期作物風險低,且利潤遠高於果樹,不少地主為了賺取更高額的租金,將土地轉租菜農。有些種植高麗菜或青蔥的土地屬於農牧用地,地目合法,但是將山頂整平成光禿一片,對水保的影響比果樹更嚴重。政府在水保審查與後續稽查是否能嚴格把關?這些都是超限利用林班地收回後,需要面對的課題。

這些土地在收回多年後,造林成效如何?我們回到南湖溪流域的林班地,2010年,這裡還是工寮與果園,如今草木茂盛,早已看不出果園痕跡。另外,在中橫公路旁,一處二十多年前被林務局收回的果園,現在已經長成一片樹林,可見大自然復原的力量驚人。

農業生產跟保育之間,有沒有可能達到平衡?抱著這個疑問,李寶蓮(梨山阿寶)在二十年前上梨山,開始了討山的生活。十多年來,她在承租土地上種下一棵棵林木,如今在她的承租土地森林面積達到七、八成,果樹只占不到三成,她將果園的收入,支付地租與基本的生活,其他土地則還給自然。

background

二十多年來輿論對高山農業口誅筆伐,但農業仍未下山,錯綜複雜的問題,需要更細緻的解決方案。李寶蓮建議,在國土計畫的架構下,針對梨山等地,劃出保護區、緩衝區、農業生產區,盡可能降低高山農業對環境的衝擊。 半世紀前農業上山,造就了梨山的輝煌歲月,半世紀後,山河變貌,面對未來,政府與民間要找出解方,讓山林止血療傷。

一起來,看梨山20年變遷....

timemachine